再看《大長今》(64):簡單的考題 無情的結果

要說長今是有意對病人不負責任,那當然是絕對不可能的,憑著十年料理生涯對她的心性上的嚴格要求,她絕對不會明知故犯,只因師父韓尚宮死的太冤屈,丟下她 一人早早留下遺言要先回宮中等著長今回來,長今因此焦慮萬分,為了實現娘娘留下的遺願,她便不惜一切代價的走到了這一步,因此誰要斷了她的這唯一可以入宮 的希望——藉助學醫成為修煉醫女可以堂堂正正入宮的希望,她定然會非常著急,她所有的用心都扑在了這上邊,因此縱然學成了驚人的醫學技術,把多少醫書都背 的滾瓜爛熟,她都不再去真的體察病人的痛苦,不知不覺之中,利用自己的天賦和頑強的毅力去學習醫術的過程中,就會讓人察覺到長今不用心對待病患,十分傲慢 輕率的態度。

但是長今這顆心太強烈了,她時時刻刻唸唸不忘韓尚宮娘娘正在宮中等待她回去的執著太強烈了,要讓長今意識到其心性上的出偏,是非常不容易的。長今因此跟別 的受訓醫女的確不同,在這為長今安排的特殊的受訓當中,長今實際上要接受的是對她醫術正道的啟悟,鄭主簿大人、申教授都為啟悟長今迷失了的本性在不停的強 烈的撞擊著她,使她這條為報仇目的而學醫的路顯得極為艱難,處處受阻。

長今越是執著入宮就越發不能好好用心對待所學,更不能真心體會到申教授是如何用心引導學生以正確的心態來掌握他所教的醫學知識的,申教授即使教長今認為的 同樣的醫學知識,也是站在謹慎嚴肅謙虛的態度上去教的,他如何看待醫術,怎樣運用所學,怎樣理解既有的書本知識,都是非常系統的,未將心思用在醫學上的長 今則在拚命死記醫術知識的過程中,使她完全體悟不到老師的這一點無法真正明白老師所教的到底好在哪裏,就更不用說會謙虛地坐在課堂上好好接受老師對醫術的 傳授了。當然她所看到的申教授也就成了一個極不講理處處與她為難,專門與她作對,妨礙她達成心願的人物了。

此時的長今一點也看不到申教授的真實本相,她在給公子治好了病唸唸不忘告訴公子與戶判大人自己是用了張德醫女教的秘方時,已經暴露了長今對醫術絕招、對技 術方法上的崇拜,跟當年為取得料理比賽勝利極盡所能以為用秘方絕招就可以做出令人滿意的美味佳餚時的錯誤想法一模一樣,然而料理時沒了對吃食人的關懷之心 時,便失去了魅力做出的東西,也就無法打動人心了。那時的長今也自信滿滿,也十分驕傲憑自己的才華,定能取得比賽勝利。今天學醫的長今不也自信滿滿以為醫 術僅僅是一門技術、輕易就能掌握,就自信憑她熟練的技術與不為人知的秘方就能治病了嗎?還真的以為是自己的聰明治好了公子的病,她為此一定會接受很大的教 訓,應該說張德醫女是個引導長今入門教給長今基本醫術的老師,卻不是一位能像申教授那樣非常有學識內涵,懂得以心性為本的“師父”,因此真正在醫學當中能 啟悟長今、引領長今走向醫學正道的師父正是申益必教授,從他上第一堂課開始,就在傳授長今醫學之道。儘管具體情形跟當年韓尚宮剛開始帶長今為徒時啟悟長今 料理正道不完全一樣,其實質都是傳授職業上的正道,都是在師徒剛一見面接觸就發生的故事。每一次長今都會倍受冷落,感到極為屈辱難耐,長今其實是這樣的幸 運,她又一次碰上了這樣一位非常難得的好師父。

不僅如此,就像前邊所說,她還同時幸運的被安排碰上了一位非常好的同學——信菲,信菲到底好在哪裏,又如何能幫得了長今,在接下來的第一次考試過後,我們就將有些許領悟。

就這樣,長今在極不如意的情形下,被老師嚴重否定其品行與資格的情形下迎來了第一次考試,長今同樣是在沒有絲毫擔心,認為考試對她而言,很簡單的心態下走上了考場,然而長今卻恰恰問題出在了這樣的心態上。

考試時,信菲很自然的與長今坐在一起,成了一組,長今對一切問題都答得非常好,幾乎對老師所教沒有一絲遺漏的全都回答上了,但是信菲卻總是記不住,答不 全,在所有藥材知識上的掌握長今是最優秀的,老師的神情也同樣是吃驚的,顯然,長今掌握到這種程度是他始料不及的,他內心對長今的驚異大概跟鄭主簿大人面 試時的感受相差無幾。他因此給了長今一個大通的好成績,這證明他是十分公正的。而信菲只得到粗通。

也許是出於愛惜長今才華的原因,他也突 然出了一道看似簡單實則最能考倒長今,反映出長今真實心態的題目,應該說是專為考長今而出的題目。長今為此大出意料,除了信菲,所有的人包括認為題目再簡 單不過的長今都得了一個不通。而毫不起眼的信菲卻得了一個大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原來老師出了一道讓所有人區分良材與毒材的題目,也就是讓她們把自己知道的良材與毒材通通寫出來。大家都以為寫的越多區別的越好越能得到好成績。結果長今 寫的當然最多,也區分的最好,背醫書的自信使長今認為這下應該完全沒問題了,她絕對可以順利通過考試,再獲得一個大通了。然而結果卻出人意料,長今也得了 一個不通。大家為此紛紛為長今打抱不平,因為平時長今還幫助大家輔導大家,長今掌握的穴位的準確與熟練把大家都嚇住了,認為長今太優秀了,為何申教授會這 樣對待長今,一定是申教授太不瞭解長今了,故意為難長今,所有的考生都在懷疑是不是信菲與申教授有特殊關係,會不會是找關係送禮打通了甚麼關節,使申教授 對她另眼看待,讓笨得出奇的她得到了一個大通。

長今聽到大家的議論後更覺內心不平,聽到大家對她的本事的稱讚雖然沒有吱聲,但那副終於讓 申教授領教了她的才能的自負的神情卻不自覺地流露在了她的臉上,她因此認為申教授對她太不公道,正像大家議論,第一道題是當堂口答,老師不敢不給長今大 通,而第二道題是手寫在紙上,長今這麼優秀不可能答不出來,一定是老師認為大家都看不到長今答了甚麼,就可以私下憑個人情感因為討厭長今而故意給了長今一 個不通,就是故意要淘汰她,加上這一個不通,她已經兩個不通了,再有一個就完蛋了。

這下長今可按奈不住了,老師對她實在太不講理了,她憤憤不平的衝到老師跟前要討個說法,要據理力爭,從而將她對入宮的強烈執著暴露無疑。

長今強忍著內心的憤憤不平跑到老師跟前問老師為何自己區分的很好卻得了一個不通,老師說因為答案是錯誤的,長今認為不可能答錯,但老師卻肯定地告訴長今那 只是長今自己的看法。由於真正抱有偏見的其實是長今對老師,因此她根本聽不懂老師在說甚麼,以為老師真的硬說長今答錯了,但是長今確實是答錯了,答對的只 有信菲一個人,對這一點的認識,很快長今就會知道。

但是長今此時只執著自己入宮的心願得不到實現,她太擔心從此被淘汰掉了,於是幾乎是脫口而出地對老師說自己真的很想當醫女,老師面無表情地看著驕傲的長 今,認為自己絕對不會出錯的長今,不緊不慢地接過長今急不可耐的話頭問道:“所以呢?”長今回老師:“您曾經說過,我沒有當大夫的基本品行,請您教教我到 底是甚麼,我會努力學的,不管任何事都難不倒我,我會學習的。”老師聽了長今充滿無所不能的口氣的回答,看她急成那副樣子,是真的不懂問題出在哪裏,只好 無奈的點出長今問題的實質所在,非常清楚嚴肅地告訴長今:“因為你沒有身為大夫的恐懼感,萬一行醫錯誤,會導致多大的後果,你都一點都不恐懼。”這正是老 師對長今給公子輕易治病所下的結論,所看到的長今十分危險的走向。

但是長今哪有心思去仔細反省自己當時的行為呢?她還沒等老師把話說完, 就急急地為自己分辯,甚至將當初施針出錯差點讓張醫女喪命的經歷都說了出來,然而長今不說還好,說完後申教授更是越發對長今經過這樣的教訓還敢輕易斷病開 藥方無法饒恕,長今實在對醫術太過傲慢放肆,對病人的性命簡直視作兒戲,於是長今的“很想當醫女”的執著讓老師感到非常厭惡,他乾脆勸戒長今:“經過這樣 的事居然還沒有覺悟,所以你沒有資格成為大夫,一點也不懂得謙遜,看來你是不想做官婢,想做醫女,不要自取其辱,快放棄吧。”

長今受到這樣的“侮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態度,她急得強烈反擊老師說是老師的偏見。但是老師並不理睬她。長今實在走投無路,無奈之下,轉怒為悲,她委屈 地哀求老師:“大人,我到底該怎麼做呢,我到底該怎麼做,您才能讓我成為一個醫女呢?我到底該怎麼做,您才不會給我不通呢?請您告訴我吧,我寧願您處罰 我,我一定會反省的。”

在這裡,我們看到了長今那強烈的執著暴露無疑,她為自己就要沒法成為醫女而感到萬分悲痛,當然決不是為了無法給人治病而悲痛。她的這番言語將她內心學醫的 目的展現的清清楚楚,將她為了甚麼而努力展現得明明白白。強烈的執著迷失了她的本性,真是被老師點到了實質都無法醒悟,也聽不明白,老師只好失望的勸長 今:“沒有這個必要。”

長今越發委屈,不知到底犯了甚麼錯,老師要對她如此無情,她幾乎是用哭聲再次苦苦哀求老師:我會負責洗所有同學的衣服,我也願意打掃,也願意做飯,不,如 果訓練期還不夠,下次也行,再下一次也可以,直到大人您不生我的氣為止,直到您讓我成為醫女為止。您讓我做事吧,任何事我都願意做,甚麼事我都會去做的, 拜託,請您讓我成為醫女,求求您,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長今為了實現娘娘的心願可謂是盡心盡力,真是能忍受普通人所不能忍受的一切屈辱,但是這正擺明,她一點也沒將心放在醫學上。她為了不能入宮已經急得跳了起來,幾乎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了。

也許申教授對長今的不自知實在是無可奈何了,開始感到了長今的可憐,他只好看著痛苦傷心的長今和氣的解釋道:“我,並沒生你的氣,第一次不通和第二次不 通,都是因為你沒有資格成為大夫,我才給你不通的。”然而這正是長今要面對的真正的心性考試,考的是她的醫德本身。她沒有過關,被自己強烈的執著擋住了去 路,感到萬分迷茫和痛苦,未來一片漆黑。(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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